第(1/3)页 回西京这一路,都算不得太枯燥。 晏昀不在跟前时,晏修总爱缠着祝思嘉,听她说起这几年间遇到的事。 最惊险的当属河西那段经历,晏修听完,凝着眉,面色凝重地揪了揪她的脸:“你那个决定太草率了,若是碎玉没去搭救,你的日子,只会比待在晏行身边还要难过。” 祝思嘉这一路到底受了多少苦头。 晏修一想到当时她怀着晏昀,挺着个大肚子和晏行斗智斗勇,心里都替她堵得慌。 “你这么一说,我倒想起来了。”晏修的指尖缠绕着祝思嘉的长发,不停把玩,“这案子原来是你和碎玉犯下的,不但震惊整个河西,甚至传到了西京,傅逐派人去河西走了一遭也调查无果,太守便草草以悬案了结。” “当年协助你逃脱的那个小丫头,人倒是机灵。此中只要出现任何纰漏,或许,你都会被送回到我身边。” 说着说着,他的语气还不开心起来。 祝思嘉赶忙转移话题:“要不是我当时怀着昀儿,晏行指不定就对我做畜生事了。不过说来也奇怪,我们试了那么多回,盼了这么久,为何偏偏要在那个时候,就能有个孩子呢?” 想到些不适合在路途中想的事,祝思嘉别开了脸,晏修却故意把她的脸掰正:“算了算时间,应该是那回有的,原来孩子只喜欢温柔的父母啊。” “待我们回京,我们再温柔地试一回,你给我生个公主吧。” 生个公主? 若是从前,祝思嘉一定会答应他的,但一想到生晏昀的疼痛,丢了她半条命,人人都说这是女人必须经历的,她想想都害怕,不想再经历一次了。 更何况晏修现在的身子……光是有个晏昀,要面对年少丧父的可能,就已经够痛苦了;再来个更小一些的孩子,晏修甚至只能陪伴三年五载,就要撒手人寰,那孩子岂不更可怜? 祝思嘉勉强一笑,虽未把自己的担忧表露在脸上,但还是被晏修看穿了心思。 他在她身上揉了一通,哑声道: “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,事已成定局,不论前世今生也好,或许这就是我晏玄之一个人的宿命,你已经努力改变过了。我命朱大人去寻长生不老药,并非畏惧死亡,而是担忧大秦断代在我手上。” “但现在不同,你生了成瞻,我就可以放心离去了。人生在世,及时行乐才是真理,又何必日日过得提心吊胆?” 他竟能如此豁达地面对生死。 祝思嘉听得更难受了,小声抽泣了起来:“玄之,你的毒一定能解的,我不相信天道会待我如此残忍,我相信一定会有神迹。” 晏修给她擦泪:“好啦,孩子都快四岁大了,还这么爱哭。别哭了,待会儿成瞻又要过来念书了,让他看见你哭,又要怪我欺负你。” 趁他还能思考,还没彻底沦为一个废人,他要把自己会的一切都亲手教给晏昀。 …… 刚到西京,马车没向皇宫驶去,而是驶向了武兴侯府。 祝思嘉惊喜道:“玄之,难道不先回——” 晏修:“你母亲和你妹妹都很想念你,尤其是你母亲,把孩子带过去给她看看吧。” 祝思嘉:“好。” 晏昀被他们领着进了武兴侯府,祝思盈早就在府中等候多时,虞氏也在黄玉菡的搀扶下柱着拐杖走了出来。 短短几年,虞氏竟苍老了这么多,头发都白了一半。 祝思嘉眼眶一酸,直接对着她跪了下来:“母亲,孩儿不孝,竟将您害成这般田地。” 虞氏颤颤巍巍把她扶起来:“皇后娘娘,您说的什么傻话?您还在人世,母亲此生就再无任何遗憾了,听说太子殿下,也跟着陛下和您一齐过来的?” 祝思嘉把晏昀推到了虞氏跟前:“成瞻,快叫外祖母。” 晏昀乖巧道:“成瞻见过外祖母。” 待寒暄完毕,晏修提前动身回宫,祝思嘉和祝思盈单独去了后院说话,留黄玉菡看着几个孩子在前院一块玩。 想说的话很多,祝思嘉却是不愿再向祝思盈讲述自己这几年的事了,比起这个,她更关心祝思盈的身子。 祝思嘉惭愧道:“当年,我不顾一切私自出逃,害得你和嘉义侯第一个孩子凭白没了,此事是我对不住你。” 祝思盈也略有惋惜:“是啊,若他还在,说不准就是我们家铃儿的兄长。不过不说这些,都是过去的事了,姐姐平安归来就好。” 姐妹二人又提及怀孕生子时的艰辛,祝思盈体质奇怪,怀得容易,孩子也保得难;且不说她第一胎因过度悲痛流掉了,第二胎怀铃儿的时候,常常见红,人也没少被折腾。 “不过后来你猜怎么着?”祝思盈神神秘秘一问,“那位救治过母亲、给你解过毒的女医施晔,不知是从何处得到我胎象不稳的消息,特意找人给我送来一副方子,喝完没多久就见效了。” 听到此处,祝思嘉犹如醍醐灌顶般,对啊,她这些时日,怎的就忘了这件事? 当初在琅琊,人人都以为她必死无疑了,但施晔妙手回春,解了无数男大夫都无法解开的奇毒。 那晏修——晏修是不是有救了! 祝思嘉忙激动道:“施晔现在何处?我有要事找她。” 她把晏修中毒之事透露给了祝思盈,此事极为隐蔽,除却在江南那行人,其他人并不知情。 祝思盈闻言大感震惊,怪不得姐姐愿意跟着天子返京,其中竟还隐藏了这层关系? “可是有个问题。”祝思盈叹息,“施晔不是这么好请得动的,更确切地说,她都是主动找上门来,行踪不定。嫂子刚嫁过来那年,她的舅舅生了重病,恰好当时施晔就在京中,黄夫人便恳请施晔为其治病。” “但施晔拒绝了这个请求,嫂子的舅舅因此离世,为何她偏偏只为帮我们家的人呢?我也没想通,所以那段时间,家里和黄夫人的关系格外紧张,嫂子夹在中间怪难为情的。” “这几年,更没听说过哪家能请得动她,真是奇怪。” 祝思嘉听完,仔细分析祝思盈所说,按她的话,施晔难道只救助特定的对象? 比方说流有虞氏的血之人,可为何当初她愿意举手之劳给珍珍也写了个药方?又为何,不愿给眼睛有疾的虞氏治眼睛呢。 她把这些疑虑一一说了出去,祝思盈也觉得有道理,不过她很快补充道: “母亲的眼睛,是她自己不愿意治的,加上她不爱出府,所以此事就没张扬。” 祝思嘉:“为什么?” 祝思盈:“当初你假死、我小产后没多久,母亲就哭哭啼啼地去对面找我,告诉我,说她做了个怪梦,梦到你前世受尽委屈,我们一家子都不得善终。” “梦里有个白发老神仙告诉她,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的,你救了我一名,救了子介一双腿,所以今生我们便拿第一个孩子来还;你给了母亲最好的东西,上天就要收走她一双眼睛;至于元存,他身上还没有什么要还的迹象。母亲一直念叨着这些,说是她的眼睛就不必治了。” 祝思嘉听得浑身寒。 若是这样……那元存要拿什么来还她?那晏修又为何? 难道是因为她给了晏修一个孩子,所以晏修也要拿他的首命来还? 第(1/3)页